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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號：（2018）鄂72民初322號

當事人信息

原告：甲保險公司。住所地：江蘇省南京市玄武區(qū)**號保險大廈。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91320000834790XXXX。

被告：南京兩江海運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南京市棲霞區(qū)***號*幢*****室。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91320100797114XXXX。

被告：乙保險公司。住所地：上海市虹口區(qū)***號**樓*****單元***樓。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91310000757567XXXX。

審理經過

原告與被告南京兩江海運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兩江海運公司）船舶碰撞損害責任糾紛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公開審理。本案在審理過程中，被告兩江海運公司申請追加甲保險公司和為共同被告參加訴訟，本院經審查，準許其追加乙保險公司為本案被告的申請。2018年5月11日開庭審理時，原告甲保險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李X甲，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唐XX、張XX，被告乙保險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郭XX、李X乙，均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訴稱

原告甲保險公司訴稱：2016年7月13日，被告兩江海運公司所屬“長榮門”輪與平潭綜合試驗區(qū)恒鼎船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恒鼎船務公司）所屬“中恒9”輪在長江××＃燈浮附近水域發(fā)生碰撞，造成“中恒9”輪連同船上的鋼材貨物一同沉沒。原告作為“中恒9”輪沿海內河船舶一切險的保險人和沿海內河船東保障和賠償責任險的保險人，在事故發(fā)生后已經向恒鼎船務公司支付相應的保險賠償款計人民幣（以下均為人民幣）2939.4萬元，依法取得代位追償權。按照被告兩江海運公司所屬“長榮門”輪在事故中承擔的碰撞責任比例為30%計算，原告向被告兩江海運公司享有的債權金額為2939.4萬元×30%=8818200.00元。被告兩江海運公司為“長榮門”輪已在法院設立非人身傷亡賠償請求的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原告申請債權登記后，法院已準予原告的申請?，F(xiàn)原告訴至法院，請求判令：1、依法確認原告對被告兩江海運公司享有債權，債權金額為8818200.00元及利息（利息按一年期貸款利率從原告支付之日起計算到判決生效之日止）；2、債權登記申請費1000.00元，由被告兩江海運公司承擔；3、由被告兩江海運公司承擔本案案件受理費。

被告辯稱

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在法定期間未提交書面答辯狀，但在庭審中辯稱：1、對于原告第一項訴訟請求中的債權金額、組成金額的相關項目以及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在涉案事故中承擔的比例沒有異議；2、原告的第二項請求無法律依據(jù)；3、因被告兩江海運公司與原告及被告乙保險公司有保險合同，所以原告請求確認的債權應由原告和被告乙保險公司承擔；4、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已經成功設立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被告兩江海運公司承擔的責任應僅限于基金以內。

被告乙保險公司在法定期間未提交書面答辯狀，但在庭審中辯稱：1、本案為船舶碰撞損害糾紛，而被告乙保險公司與被告兩江海運公司之間屬保險合同關系，所以，不應追加被告乙保險公司為本案共同被告；2、被告乙保險公司是“長榮門”輪油污保險人，不是“中恒9”輪油污保險人，承保范圍是“長榮門”輪本身的油污損害賠償責任，不包括對方船舶發(fā)生油污時的賠償責任；3、即使被告乙保險公司應對本案油污損害承擔賠償責任，因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已經在法院設立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原告的所有賠償請求應從基金中受償。

原告甲保險公司為支持自己的訴訟請求，在法定期間提交了以下證據(jù)：

證據(jù)一，船舶所有權證書、水上交通事故報告書。證明恒鼎船務公司是“中恒9”輪船舶所有人，2017年7月13日，該輪與“長榮門”輪發(fā)生碰撞。

證據(jù)二，沿海內河船舶一切險保險單和付款憑證。證明原告是“中恒9”輪船殼險保險人，“中恒9”輪因事故全損，扣除免賠額，原告已支付保險賠款1350萬元。

證據(jù)三，沿海內河船東保障和賠償責任保險保單和付款憑證。證明原告是“中恒9”輪保賠險保險人，扣除免賠款，原告已支付保險賠款1589.4萬元。

證據(jù)四，沉船清障打撈工程施工合同及支付憑證、沉船抽油合同及支付憑證、消防污協(xié)議及支付憑證、第二期清防污協(xié)議及支付憑證、設標費用協(xié)議及支付憑證。證明事故發(fā)生后，“中恒9”輪產生前期求助看護及清障費用700萬元、抽油費用520萬元、前期清污費用298萬元、后期清污費用230萬元、設標費用18萬元，共計1766萬元。

原告舉證

證據(jù)五、武漢海事法院（2017）鄂72民初1315號民事判決書。原告提交的前四項證據(jù)在另案中已作為查明案件事實的有效證據(jù)，被告對證據(jù)真實性無異議。

證據(jù)六、網上銀行電子回執(zhí)。證明因被告兩江海運公司第一次未成功設立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原告已實際交納了1000.00元申請費。

被告兩江海運公司為支持自己的抗辯理由，在法定期間提交了以下證據(jù)：

沿海內河船舶一切保險保險單、船舶油污責任保險保險單。證明本案中應由被告兩江海運公司承擔的責任應當分別依據(jù)保險合同法律關系，由原告及被告乙保險公司承擔。

被告質證

被告乙保險公司在法定期間未提交證據(jù)，但申請將準予被告兩江海運公司設立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的裁定書作為被告乙保險公司的證據(jù)。證明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已經在法院設立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原告的訴訟請求及法院最終判決的債權數(shù)額，應在基金內受償。

本院認為

對于原、被告提交的上述證據(jù)，結合原、被告的相互質證意見，同時根據(jù)不同證據(jù)的客觀性、關聯(lián)性和合法性，本院認為，上述證據(jù)均可作為查明本案案件事實的有效證據(jù)。

本院查明

根據(jù)原、被告提交的上述有效證據(jù)，本院查明以下案件事實：

“中恒9”輪船舶所有人和船舶經營人均為恒鼎船務公司，“長榮門”輪船舶所有人和經營人均為兩江海運公司。

2016年7月13日0112時，“中恒9”輪由河北曹妃甸港駛往江蘇江陰港途中，在長江下游＃13左右通航浮標上游約400米處的下行通航分道與分隔帶交界水域，與從江蘇南京港擬駛往山東日照港的“長榮門”輪發(fā)生碰撞，造成“中恒9”輪沉沒，“長榮門”輪球鼻艏破損。

2016年8月11日，恒鼎船務公司與江蘇穩(wěn)強海洋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穩(wěn)強公司）簽訂一份《沉船清障打撈工程施工合同》，約定恒鼎船務公司委托穩(wěn)強公司對沉沒的“中恒9”輪進行清障打撈施工，總承包價700萬元，沉船打撈殘骸歸穩(wěn)強公司所有并妥善處置。此外，合同還對施工內容、施工期限、費用結算等內容進行了約定。7月12日和9月7日，恒鼎船務公司分兩次支付穩(wěn)強公司清障打撈費700萬元。

2016年8月11日，恒鼎船務公司與上海大潤海洋工程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潤公司）簽訂一份《“中恒9”輪沉船抽油合同》，約定恒鼎船務公司委托大潤公司對殘存在“中恒9”輪船艙內的殘油進行抽油工作，抽油施工費用520萬元。此外，合同還對雙方的權利義務、費用支付方式等事項進行了約定。7月17日和9月9日，恒鼎船務公司先后分兩次支付大潤公司抽油施工費520萬元。

2016年8月11日，恒鼎船務公司與常熟市水上搜救中心（以下簡稱搜救中心）簽訂一份《清污協(xié)議》，約定恒鼎船務公司委托搜救中心對常熟水域進行清防污工作，前期（自事故發(fā)生當日至2016年8月3日24時止）清防污費用計298萬元。9月17日，恒鼎船務公司向搜救中心實際支付清防污費用298萬元。2017年5月22日，恒鼎船務公司與搜救中心又簽訂一份《“中恒9”輪第二期清防污和解協(xié)議》，約定就“中恒9”輪2016年8月4日0時起至沉船、沉貨清除工作結束期間的清防污費用為230萬元。2017年7月28日，恒鼎船務公司向搜救中心實際支付和解協(xié)議約定的清防污費用23萬元，通過甲保險公司向搜救中心實際支付清防污費用207萬元，總計支付230萬元。

事故發(fā)生后，恒鼎船務公司與長江上海航道管理處（以下簡稱航道處）簽訂一份《“中恒9”輪設標等費用和解協(xié)議》，約定“中恒9”輪沉沒以后，航道處進行了沉船設標、維護及掃測工程，恒鼎船務公司應支付設標等費用18萬元。2017年7月21日，恒鼎船務公司向航道處實際支付了該項費用。

2017年3月12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常熟海事局作出《水上交通事故調查結論書》，認為“中恒9”輪在航行過程中疏忽瞭望，未能對當時的局面和碰撞危險作出充分估計；在避讓過程中操作不當，兩次橫向駛過在深水航道內行駛的“長榮門”輪船首方向，與其形成緊迫局面、緊迫危險?！爸泻?”輪的行為違反《長江江蘇段船舶定線制規(guī)定（2013）》第十二條、第二十四條第一款（一）項，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內河避碰規(guī)則》第六條的規(guī)定，負本起事故的主要責任。結論書同時認為“長榮門”輪疏忽瞭望，未能及早發(fā)現(xiàn)“中恒9”輪動態(tài)，從而及早采取有效措施協(xié)助避讓；沿下行通航分道航行時，未盡可能遠離分隔帶；未使用安全航速行駛?！伴L榮門”輪的行為違反《長江江蘇段船舶定線制規(guī)定（2013）》第十條第一款、第十二條第一款，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內河避碰規(guī)則》第六條的規(guī)定，負本起事故的次要責任。

本院同時查明，2016年4月29日，恒鼎船務就其所屬“中恒9”輪向甲保險公司投?！堆睾群哟耙磺斜ｋU》。甲保險公司開具的編號為PCXXX01632010000000221的保險單載明：被保險人恒鼎船務公司，保險船舶“中恒9”輪，險別為沿海內河船舶一切保險，附加險為1/4碰撞、觸碰責任、螺旋槳等單獨損失保險責任、第三者人身傷亡責任，保險價值1500萬元，保險金額1500萬元，保險期間自2016年5月1日0時起至2017年4月30日24時止。保險單特別約定全損免賠額10%，若特別約定與主險條款相抵觸，以本特別約定為準。2016年9月6日和2017年6月12日，在扣除10%的免賠額以后，甲保險公司分兩次總計賠付恒鼎船務公司保險賠償金1350萬元。

2016年4月22日，恒鼎船務就其所屬“中恒9”輪向甲保險公司投?！堆睾群哟瑬|保險和賠償責任保險》。甲保險公司開具的編號為PCXXX01632010000000067的保險單主要載明：被保險人恒鼎船務公司，保險船舶“中恒9”輪，責任名稱為船東保障和賠償責任，每次事故污染責任賠償限額2000萬元；每次事故殘骸打撈責任賠償限額600萬元，保險期間自2016年5月1日0時起至2017年4月30日24時止。保險單在特別約定中同時載明：污染責任每次事故絕對免賠5萬元或損失金額的10%，兩者取高。保險事故發(fā)生以后，甲保險公司于2017年7月11日和9月27日分兩次總計賠付恒鼎船務公司保險賠償金1382.4萬元。

本院另查明，2016年6月12日，兩江海運公司就其所屬“長榮門”輪向甲保險公司投保沿海、內河一切險。甲保險公司出具的保險單載明：投保險別為沿海內河船舶一切險，附加險為1/4碰撞、觸碰責任和螺旋槳單獨損失保險責任，保險期間為2016年7月1日0時起至2017年6月30日24時止。保險單在特別約定中載明，每次事故絕對免賠額60000元或損失金額的10%，以高者為準。

2016年5月18日，兩江海運公司就其所屬“長榮門”輪向乙保險公司投保船舶油污責任保險。乙保險公司出具的保險單載明：年度責任限額為20000000元，保險期間為2016年6月28日0時至2017年6月27日24時止。保險單在特別約定中載明：本保單適用于《船舶油污責任保險（2011版）條款》以及每次事故絕對免賠額CNY5萬元等。

兩江海運公司于2017年6月1日向本院申請設立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本院受理后，于2017年8月12日作出（2017）鄂72民特35號民事裁定書，裁定準許其申請。兩江海運公司在法定期間在本院設立了基金數(shù)額為935200特別提款權及其利息（利息自2016年7月13日起至基金設立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確定的金融機構同期一年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的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甲保險公司于2017年8月25日向本院申請債權登記，要求對其涉案債權31921328.61元及利息予以登記，本院依法作出（2017）鄂72民特42號之四民事裁定書，裁定準許甲保險公司的債權登記申請。

本院認為，本案系船舶碰撞損害責任糾紛。

原告甲保險公司與恒鼎船務公司簽訂的“中恒9”輪船舶保險合同以及“中恒9”輪船東保障和賠償責任保險合同，合法有效。在涉案船舶碰撞事故發(fā)生后，原告依據(jù)保險合同向恒鼎船務公司實際履行賠償義務后，依法取得代位追償權，有權就其損失要求責任人承擔賠償責任。被告兩江海運公司作為“長榮門”輪船舶所有人和船舶經營人，對該輪在經營過程中導致他人損失，應根據(jù)責任比例，對受害人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

2016年7月13日，“長榮門”輪與“中恒9”輪在長江下游＃13左右通航浮標上游約400米處的下行通航分道與分隔帶交界水域發(fā)生碰撞事故屬實。根據(jù)本院已經發(fā)生法律效力的（2017）鄂72民初1315號民事判決書，認定“中恒9”輪應承擔70%的事故責任，“長榮門”輪應承擔30%的事故責任。

根據(jù)查明的案件事實，原告甲保險公司在事故后，根據(jù)與恒鼎船務公司簽訂的保險合同，在扣除10%的免賠額以后，向恒鼎船務公司支付船舶保險賠款1350萬元；支付清障打撈、清污、抽油和設標等費用1589.4萬元，其中清障打撈費630萬元，清污、抽油費943.20萬元，設標費16.20萬元。所以，本院認定原告甲保險公司在涉案船舶碰撞事故中的經濟損失為2939.40萬元。

由于“長榮門”輪應承擔30%的事故責任，所以被告兩江海運公司應賠償原告甲保險公司經濟損失881.82萬元，其中包括清污、抽油費282.96萬元。

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就其所屬“長榮門”輪向被告乙保險公司投保船舶油污責任保險，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雙方均應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和合同約定，履行相應的義務，享有相應的權利。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五條第二款、《中國大地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船舶油污責任保險（2011版）條款》第四條第一款第六項、第二十六條之規(guī)定，被告乙保險公司有義務在船舶油污保險責任范圍內向原告甲保險公司承擔賠償責任，并且有權根據(jù)合同約定扣除免賠額。被告乙保險公司認為其不應對原告甲保險公司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的抗辯理由無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

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和被告乙保險公司基于不同的法律關系向原告甲保險公司承擔的賠償責任，針對的是原告甲保險公司的同一項損失，屬于不真正連帶責任，其中一方實際履行賠償義務后，另一方的賠償義務即消滅。

由于被告兩江海運公司已在本院設立了基金數(shù)額為935200特別提款權及其利息（利息自2016年7月13日起至基金設立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確定的金融機構同期一年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的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基金，所以其對原告甲保險公司及與涉案事故相關的已登記債權人的賠償數(shù)額僅限于該基金數(shù)額內。

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條第一款、第十五條第一款第六項、第二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第一百六十九條第一款、第二百五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條第一款、第六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本案裁判結果

一、被告南京兩江海運股份有限公司賠償原告甲保險公司經濟損失881.82萬元及利息（利息金額根據(jù)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資金貸款利率從2016年7月13日起計算至本判決確定的賠付之日止），其中包括清污、抽油損失282.96萬元及利息；

二、被告乙保險公司賠償原告甲保險公司清污、抽油損失277.96萬元及利息（利息金額根據(jù)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資金貸款利率從2016年7月13日起計算至本判決確定的賠付之日止）；

三、原告甲保險公司從被告南京兩江海運股份有限公司獲得清污、抽油損失賠償后，對被告乙保險公司的相應債權即消滅；原告甲保險公司從被告乙保險公司獲得清污、抽油損失277.96萬元及利息賠償后，仍有權要求被告南京兩江海運股份有限公司賠償5萬元及利息損失；

四、駁回原告甲保險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上述賠款在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付清。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的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73527元，由被告南京兩江海運股份有限公司負擔50350元，被告乙保險公司負擔23177元，在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向本院交納。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后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人數(shù)提交副本，上訴于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