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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揚民終字第1424號 保險糾紛 二審 民事 揚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2015-07-21

上訴人（原審被告）某保險公司，住所地在揚州市。
負責人吳華，總經(jīng)理。
委托代理人曹西進、姚瑩，某保險公司職員。
上訴人（原審原告）金XX。
委托代理人李正遷，居民省份證號碼321002195806260030。
委托代理人汪庚龍。
為與金XX勞動爭議糾紛一案，前由揚州市廣陵區(qū)人民法院于2012年12月15日作出（2012）揚廣民初字第577號民事判決。宣判后，金XX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于2013年6月20日作出（2013）揚民終字第0089號民事裁定，發(fā)回揚州市廣陵區(qū)人民法院重審；2013年9月4日揚州市廣陵區(qū)人民法院立案受理后，作出（2013）揚廣民初字第1809號民事判決，上訴人某保險公司均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4年9月25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xiàn)已審理完畢。
原審查明：1、原告于1996年至被告處工作，原告陳述其首先在辦公室工作，從事電器維修，后從事保險業(yè)務，被告代理人陳述原告最早在辦公室從事電器維修，有無從事保險業(yè)務不清楚，對此雙方未提供相關勞動合同等證據(jù)加以明確。雙方末期合同為2008年1月1日的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該合同中工作內容處注明“甲方聘用乙方從事內退職位（崗位）工作”。2、2006年8月以前原告的工資為1155元，在2006年8月被告的職工工資發(fā)放表上注明原告為內退，2006年8月開始被告按其單位“內退”的標準為原告發(fā)放工資（2006年8月至2011年1月每月工資809元，2011年2月至2012年2月每月工資930元）。3、2011年11月原告向揚州市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要求：一、恢復原工資；二、要求返還被違法扣除的76個月的工資共26975元，并按《江蘇省工資支付條例》第五十四條執(zhí)行。2012年3月1日揚州市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以申請人的申訴已超過仲裁時效為由，駁回了原告的請求。原告不服，訴至法院，要求：一、恢復原工資及工作；二、返還被扣除的工資及賠償43222元。依原告提供的計算清單，原告認為被告自2006年8月至2012年2月少發(fā)其工資21611元，因被告少發(fā)原告工資被告又應該支付原告等額賠償金21611元，共計43222元。揚州市廣陵區(qū)法院于2012年12月15日作出（2012）揚廣民初字第577號民事判決：一、被告某保險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向原告金XX支付2006年8月至2007年年底少發(fā)的工資5882元；二、駁回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原告對此不服提出上訴，2013年6月20日，揚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2013）揚民終字第0089號民事裁定，以雙方當事人在二審中均提供新證據(jù)，且新證據(jù)足以影響本案基本法律關系認定為由，撤銷本院（2012）揚廣民初字第577號民事判決，發(fā)回廣陵區(qū)法院重審。發(fā)回重審過程中，原告明確返還被扣除的工資及賠償具體計算應按不同時期工資調整的情況相應變化，另原告增加訴訟請求，要求：1、被告補發(fā)作為少數(shù)民族應享受的6元／月的補貼；2、要求返還代墊的業(yè)務費64955.22元。本案訴訟中，原、被告提供的新證據(jù)分別為前述中國太平洋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制定的《員工管理暫行規(guī)定》手冊及2008年9月《員工退出工作崗位休養(yǎng)管理辦法》。在《員工管理暫行規(guī)定》手冊的《員工退出工作崗位暫行辦法》以及2008年9月《員工退出工作崗位休養(yǎng)管理辦法》中，關于內退程序均做如下規(guī)定：1、符合內退條件的職工，由其本人向所在部門或人力資源部門提出書面申請，由所在部門或人力資源部門提出意見，并經(jīng)人力資源部門審核后，報公司總經(jīng)理室審批。2、員工的內退申請經(jīng)批準后，由其所在公司人力資源部門與獲準內退的員工簽訂《員工退出工作崗位休養(yǎng)協(xié)議書》。
原審認為：一、原、被告雙方共同所指的2008年1月1日勞動合同書，原告認為當時其簽署的是空白合同，雖然工作崗位處填寫為“內退”，但雙方并未按中國太平洋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規(guī)定的程序辦理相應手續(xù)，且“內退”的字樣與勞動合同書中其他手寫內容筆跡明顯不同，故應當認為2008年1月1日勞動合同書有效，但其中關于內退條款無效，視為雙方未就工作崗位重新達成一致意見。在雙方繼續(xù)履行該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過程中，被告至今對原告仍按內退人員對待，顯然不當，故對于原告要求恢復原崗位及工資待遇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
二、被告自2006年8月起即按其企業(yè)的“內退”標準向原告發(fā)放工資，事先未書面通知原告。原告稱其每月從工資卡上領取實發(fā)工資，而實發(fā)工資要從應得工資中扣除保險費及其他費用，很難反映其工資的真實情況，其在后來的仲裁過程中（2011年11月）去被告處調得工資發(fā)放表時才發(fā)現(xiàn)這一事實。從原告的銀行工資卡對賬單來看，2006年8月以前與2006年8月以后原告的實發(fā)工資確實沒有明顯的變化，被告辯稱原告于2007年2月就應知曉此事，因為2007年2月被告發(fā)放春節(jié)慰問金時原告曾在“內退人員發(fā)放表”中簽名，對此原審認為春節(jié)慰問金“內退人員發(fā)放表”上的簽名是原告為領取春節(jié)慰問金而在被告提供的固定格式的表格上的簽名，其與知道自己按“內退”標準領取工資是兩個概念，此不足以證明原告2007年2月就知曉自己按“內退”標準領取工資。因此原告稱2011年11月才知道其從2006年8月開始就按被告處“內退”標準領取工資的事實，予以采信，因而原告要求被告返還2006年8月起至2012年2月少發(fā)的工資，予以支持，由被告按原告崗位不同時期的具體工資標準予以返還。對于原告要求被告給付因少發(fā)原告工資而產(chǎn)生的賠償金的訴訟請求，因該訴訟請求與仲裁請求事項的勞動爭議具有不可分性，依法應當合并審理，由被告按返還工資的總額給予原告50%比例的賠償金。
三、對于要求補發(fā)少數(shù)民族補貼及返還代墊的業(yè)務費的請求，未經(jīng)仲裁，本案中不予處理。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第二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三十條、第八十五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勞動爭議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三）》第三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一、原告金XX與被告某保險公司雙方按原告金XX在2008年1月1日前的工作崗位履行雙方于2008年1月1日簽訂的勞動合同；二、被告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按原告金XX原工作崗位在不同時期的工資標準支付2006年8月至2012年2月期間未足額發(fā)放的工資，并按50%的比例加付賠償金；三、駁回原告金XX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被告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九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10元，由被告中國太平洋財產(chǎn)保險股份有限公司負擔。
上訴人訴稱
宣判后，金XX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其上訴主要理由為：1、原審確認2008年1月1日所簽勞動合同中內退條款無效不當，該合同應為整體無效，其擅自改變了我聘用制干部的身份，排除了我方的權利，違反了法律的強制性規(guī)定，其補足工資應當從1996年10月至本案法律文書生效期間；2、原審判決第二項未判決我方在工作期間墊付的64955.22元的業(yè)務費以及少數(shù)民族補貼不當；3、關于賠償金的比例問題，原審判決不當，應當在勞動報酬的一倍到三倍予以賠償；4、關于一二審案件受理費以及律師費相關費用應當由被上訴人承擔。綜上，請求二審人民法院依法改判。
某保險公司的答辯意見為：根據(jù)金XX的陳述，其至遲在2008年1月3日已經(jīng)知道內退的事實，且在2007年2月的春節(jié)慰問金領取表中簽字領取內退人員慰問金中可知，金XX對于其內退是明知的，故本案金XX主張其內退無效已經(jīng)超過了一年的仲裁時效。請求二審人民法院依法改判。
某保險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其上訴的主要理由為：根據(jù)金XX的陳述其在至遲在2008年1月3日已經(jīng)知道其內退的事實，且在2007年2月的春節(jié)慰問金領取表中簽字領取內退人員慰問金中可知，金XX對于其內退是明知的，故本案金XX主張其內退無效已經(jīng)超過了一年的仲裁時效。
金XX的答辯意見同上訴意見。
二審中，金XX提供下列證據(jù)：1、聘用制干部審批表；2、關于原服務公司人員人事、工資等問題的會議紀要；3、2013年1月-2015年5月內退人員工資發(fā)放明細表；4、2006年9月-2015年4月交通銀行零售客戶交易清單。
二審查明事實與原審查明事實基本一致。
二審中，金XX要求增加訴訟請求為：1、賠償金應當依照一到三倍確定；2、律師費由某保險公司承擔；3、工資應當按照地方企業(yè)職工技能工資標準靠檔上浮兩級后調整核發(fā)；4、公積金、養(yǎng)老等五險一金按照其他9名同志各個階段核定的工資標準為基數(shù)，按照國家標準予以繳納，同時按照階段補繳從進司起至現(xiàn)在的尚未繳納的有關部分，未開戶的予以開戶；5、獎金、誤餐和福利按在編人員核發(fā)。
經(jīng)各方當事人確認，本案爭議焦點為：1、金XX與某保險公司2008年1月1日簽訂的勞動合同是否存在無效或部分條款無效的情況。金XX的內退事實是否應予認定。2、如果雙方簽訂的勞動合同存在無效和部分無效情況，金XX的工資補償數(shù)額如何確定。3、金XX主張補足工資等訴請是否超過仲裁時效。
關于爭議焦點1，本院認為：金XX與某保險公司2008年1月1日簽訂的勞動合同關于金XX內退的條款無效。某保險公司制定的《員工管理暫行規(guī)定》手冊及2008年9月《員工退出工作崗位休養(yǎng)管理辦法》明確了符合內退條件的職工，由其本人向所在部門或人力資源部門提出書面申請，由所在部門或人力資源部門提出意見，并經(jīng)人力資源部門審核后，報公司總經(jīng)理室審批。該規(guī)定是根據(jù)勞動部相關文件制定，其目的在于保護勞動者正當?shù)膭趧訖嗬?，本案中，金XX在簽訂2008年1月1日的勞動合同時，某保險公司未能履行該程序，無法提供金XX本人申請退出勞動崗位的書面依據(jù)，且金XX本人也對于其自愿退出勞動崗位提出異議，故該勞動合同約定金XX關于內退的約定，不能視為金XX本人真實意思的表示，本院依法認定無效，至于該勞動合同的其他條款，并無違反法律強制性規(guī)定之處，應當認定有效。
關于爭議焦點2，本院認為：金XX的工資補償數(shù)額應當按照金XX訴訟請求數(shù)額確定。金XX在仲裁階段提出返還扣除工資的數(shù)額為26975元，至原審中變更訴訟請求為21611元并賠償21611元，共計43222元；本案審理過程中，本院要求某保險公司提供金XX相同或相近崗位人員工資情況，但某保險公司在規(guī)定期間并未提供相應依據(jù)，應當承擔舉證不能的后果，故本院對于金XX所提訴訟請求予以支持，即某保險公司應當給付金XX扣除工資21611元，對于金XX提出的一倍賠償問題，其應當先行向勞動部門先行處理后，人民法院才能予以處理，但是原審對于金XX的該訴訟請求按照50%的份額直接予以了支持，鑒于某保險公司二審中對原審該認定并未提出異議，依照民事訴訟法禁止不利上訴原則，對于原審該項認定，本院予以支持，對于金XX要求補足工資按照一到三倍的數(shù)額予以賠償?shù)恼埱?，因其未?jīng)勞動行政部門處理，故本院依法不予理涉。
關于爭議焦點3，本院認為：金XX要求補足工資未超過仲裁時效。因金XX與某保險公司之間勞動關系一直處于存續(xù)狀態(tài)，故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二的相關規(guī)定，勞動者主張勞動工資報酬至勞動關系解除后計算仲裁時效；故本案應當不適用仲裁時效的規(guī)定，至于某保險公司稱金XX已經(jīng)在2008年就已經(jīng)知道內退的事實，本院認為，因內退的事實屬于無效，且雙方勞動關系也一直存續(xù)，故金XX是否應當明知其內退，對于本案處理并無事實意義，對于某保險公司該上訴理由本院依法不予支持。
綜上，原審事實認定清楚，法律適用正確，但是原審判決由于未明確金XX補足工資的數(shù)額，使判決不具有可執(zhí)行性，本院對賠償數(shù)額依法予以改判明確。至于金XX提出超過仲裁以及原審訴訟請求的部分請求，在本案中不予處理。據(jù)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揚州市廣陵區(qū)人民法院（2013）揚廣民初字第1809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二、維持揚州市廣陵區(qū)人民法院（2013）揚廣民初字第1809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第三項及訴訟費承擔部分；
三、某保險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給付金XX工資款21611元，賠償金10805.5元，以上共計32416.5元。
二審案件受理費10元，由某保險公司承擔5元，金XX承擔5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王勇
審判員劉文輝
代理審判員蘇岐華
二〇一五年七月二十一日
書記員陳鳳至